程纪念律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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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申浩律师事务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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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能不能给卖淫女治病？
问个问题，如果你是医生，突然来了一个一瘸一拐、满身是血的正被人追赶的杀人犯，他艰难地向你求救，让你帮他治疗，你治还是不治？类似的，如果卖淫女生病，组织者让医生给她们看病，医生能不能给看？如果看了，是不是就构成组织卖淫罪的共犯？先不说法律，就从常识判断，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，不管病人是国家卫士还是罪犯，任何人都有接受救治的权利。因此，医生不能因为病人是所谓的坏人就拒绝治疗。否则，就违背了职业道德，如果因为不及时救治造成病人重伤或者死亡的后果，还可能涉嫌犯罪。就像律师一样，不管好人坏人，只要接受了委托，就要全力以赴地去维护他的合法权益，提出无罪或者罪轻的法律意见，不能因为他是坏人就不去辩护了。可是，还是看到了这样一份判决：
一审是杭州中院判的，该院认为：冯某某为了牟利，明知被告人郑某某、胡某某等人在某处开设休闲店，控制女性卖淫及卖淫女出去看病不便于老板控制等情况，仍然听从组织卖淫者的吩咐和安排，多次无证上门为这些卖淫女看病、打针，为组织卖淫活动起到辅助的作用。最终，冯某某被杭州中院判处一年六个月的有期徒刑。
一审判决后，冯某某未上诉，同案十余名被告人上诉。浙江高院认为，被告人冯某某接受指使上门为受控制的卖淫女看病，为他人顺利组织卖淫提供了协助，其行为已构成协助组织卖淫罪，原审对其定罪正确，量刑适当。
常识上，前面已经说过，显然这是一个职业操守的问题，不管好人坏人，医生都有救治的职责。
从常识都能准确判断的东西，到了法律上，诉讼中，就变得复杂了——这也是我常常强调的，司法人员不能脱离生活实际，不能不顾常识，忘记常情常理。如果一切都生硬机械地用法律去套，去搬，很容易出问题。
从这个判决看，法院认为，医生为卖淫女治疗，是协助组织者的行为，构成共同犯罪。这里需要区分，医生到底是该组织的固定成员，与其他组织者形成固定的组织，分工合作，各司其职，还是并无犯罪共谋，只是因为对方有治疗需要，而单纯提供治疗的行为。
若是前者，医生可以构成共犯。但是显然，本案不是这种情况，冯某只是因为懂得医疗知识，临时被邀请去治疗，不是该组织的成员，对方是否犯罪，在所不问。其目的就是去治病，履行的医生的职责，因此，不能作为共同犯罪对待。
当然，他没有医生的资质，这是另外一个问题，不是本罪要讨论的重点，暂且不表。
如果这种行为评价为犯罪，那给嫌疑人和被告人体检、治疗的医生，是不是也都构成犯罪了？是不是涉嫌犯罪和犯了罪的人，生病都没有治疗的权利了？
那监狱里的医疗室是不是应该关门大吉？
如果总是扩大化的解释，就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：医院不能给可能犯罪的人治病。如果最后证明他是被冤枉的，却因为医生拒绝治疗而失去了一条腿，这个责任谁来承担？
不要把任何可能涉嫌犯罪的人都当做洪水猛兽，尤其是医生、律师，还有人类灵魂的工程师——教师。
按照判决书的逻辑，是不是可能涉嫌犯罪的人也不能接受教育，不然不就污染了校园，可能给校园带来危险吗？不能无限扩大刑法的适用范围。
每一个人都有天使和魔鬼的一面。面对一个行为，不能总想着判刑，而要实事求是，客观公正。
刑事法律不能过度干涉大众生活，如果任何行为都用刑法来评价，谁还敢做事？不然就可能坐牢。这样的导向实在太坏。
法官需要有专业素养，更需要有常识，还需要有悲天悯人的情怀，在守住法律原则的同时，多一份人性关怀，可能带个这个世界的好的导向，远远高于惩罚十个百个犯罪。
记得那个“最温暖的审判者”——法官佛兰克卡普里奥吗？他为什么得到如此多人的爱戴？为什么他总给这个世界带来温暖和爱，带来力量和光明？
法官判刑的目的是什么？一是惩罚，二是教育和预防。
但是，现在太强调惩罚，预防和教育功能形同虚设，应该引起重视。如果惩罚过重，造成过多对立面，并且不能做到罚当其罪的时候，判案的人需要思考：我用手中的权力，给这个世界带来了？
走的太远，不要忘了来时的路。
